2012-09-29

「黃金十年」之連一粒米都沒得下鍋

一直很想知道「黃金十年」的定義,至少要知道從哪一年算起才像那麼回事,不過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所可以想到的是,「黃金十年」這幾個字,最晚至少在 2010 年針對 ECFA 的辯論裡已被提到,那麼之前這個名詞應該已經宣傳一陣子了。馬英九在辯論場上這樣講 [1]
馬:未來十年可能出現十七個國家地區組成超大型經濟體,而當我們鄰邦都在結盟,我們跟北韓卻被排除在外,成為孤鳥,沒有貿易就沒有台灣,民進黨執政八年卻讓台灣一步步被邊緣化,我們不能再等待,要找回失落的八年,開展黃金的十年。
從其語意來看,無論如何,在執政近兩年後,「不能再等待」,意思就是「黃金十年」還沒開始,而既然是在辯論 ECFA 的場合,那麼要「開展黃金的十年」,似乎有待 ECFA 簽定。4 月的辯論結束後不久, 2010 年 6 月 29 日在中國重慶簽好了 ECFA。於是當時我這樣想:如此一來,在定義上,「黃金十年」是自動開始,還是還沒有?是尚需其他努力,還是會自行運作出「黃金」?如果還要做點其他努力,那麼不連任就剩兩年可以努力,連任了也只有六年(無法在當時得知是哪一種情形),不管是哪一種,這個「十年」都無法在他任內得到滿足,但至少要說清楚是在努力中還是已經「開展」?如果是在努力中,那麼努力過程是算在「黃金十年」之內,還是不算?如果不算,「黃金十年」的時間起點又要向後推遲了,那麼究竟是推遲到哪一年可以開始視為「黃金十年」的起點?

撇開時間起點不談,「黃金十年」的定義,我想,至少要像課本裡講的「貞觀之治」什麼之類的,應該是個符合字意的專有名詞,而不是建案名稱才是……寫到這裡,還真怕他們來跟我說,本來就是建案名稱,誰跟你講說是「貞觀之治」。總之,這類專有名詞原本是歷史學家要做的事。原本是未來的人才會知道的事情被先講出來,如果有心成真也就還好,否則要不然就是存心唬人的預言,要不然就是總之要取個好聽名字的建案名稱。

改革人民的「黃金十年」

2012 年 5 月 19 日馬英九就職總統兩周年記者會上提出「開創黃金十年」,就是這種說法,讓我一直搞不懂,到底這個十年就是黃金,還是努力十年會有黃金,還是一邊努力一邊會有黃金,所以也就更加無法自己推算所謂十年的起點。結果隔年的計畫專書說這是「國家願景」。這樣只是用似是而非的文字遊戲來迷惑人心罷了,堂堂政府這麼做、堂堂總統說出口,真的很不入流。圖片攝影林伯東,來源見 [8]這種鳥事本來放在一邊就算了,反正有的事情也不可能跟政府認真,可是前陣子突然跑出一個「經濟動能推升方案」,就不得不又想起「黃金十年」。到行政院網站想要看該方案的模樣,沒想到看到兩個月前有個行政院核定的「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計畫 [2]。原來是「願景」!真是不點不亮,前面都想錯了。那麼這個願景「以 2020 年為期」[3],語意應是從 2011 年開始努力,2020 年要看到成果。去年 2011 年 9 月 29 日到 10 月 17 日,總統還開了五場記者會介紹它,接著各部會就開始落實推動,只不過由於種種考量之後又做了修正,今年 7 月才推出行政院核定版 [2]。

看了那些官方介紹之後,覺得其意圖應該是,這是「改革」的「黃金十年」。各種局勢不斷變動,又有前朝遺毒,既要「撥亂反正」,怎能不是改革的關鍵十年、改革的黃金十年。世道既然不好,那麼 2020 年要擁有美好的生活,這之前十年當然要好好地幹一番,所以其實是「辛苦十年」才對。但因為名字取成那樣,願景也畫好了,所以該辛苦的人都以為該拿黃金,也就樂得解籤詩、說風涼話、拍拍馬屁,當做事情都辦好了。或許改革的對象是人民,二話不說油電雙漲是改革可不是嗎!可是每次國家競爭力評比,把台灣分數往上拉的都是民間,拖壞分數的都是政府,政府為什麼不願意改革自己呢?

為什麼說願景是用畫的?因為似乎永遠有意料不到的金融風暴、次債危機、歐債危機,這些應該在專家意料之中的危機,永遠都是辦事不力的擋箭牌,做不到願景的擋箭牌。比「六三三」好一點的是,「黃金十年」有本計畫專書,除此之外有什麼不一樣嗎?

計畫專書在講了計畫總目標、規劃思維、關鍵驅動力之後,提出八大願景與 31 項施政主軸 [2],其他不多說,就從八大願景裡各挑一項施政主軸來看:穩定物價、均富共享、效能躍升、教育革新、生態家園、健全財政、國防安全、觀光升級,有人覺得這個政府在剩下的三年多裡能讓這些事情做到起碼的程度嗎?現實世界裡,那一項不是拚命在唱反調呢?

經濟方案與 ECFA 的關係

而且到底「黃金十年」跟 ECFA 有什麼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關係呀?先從「經濟動能推升方案」[4] [9] 看起好了。這個方案應該是既要解燃眉之急,又要有助於「黃金十年」之實現的,其就五方面提出 5 大政策方針、25 個工作重點,底下分列一堆具體做法,裡面有看到什麼 ECFA 的影子嗎?有的,一共提到 5 次 ECFA,出現在 3 個政策方針裡的 1 個工作重點裡的 1 項(或不到 1 整項)具體做法裡:
  • 持續透過 ECFA 服務貿易協商管道與陸方協商放寬各項業務(指金融、證券、期貨、保險業者到中國投資事宜)。([9], 1-5-6, p11)
  • 加速完成 ECFA ([9], 2-3-4, p19) 
  • 掌握 ECFA 商機及我國完整產業供應鏈,加強台日、台美產業合作,擴大來台投資。([9], 4-1-2-(3), p26)
  • 掌握兩岸簽訂 ECFA 契機,以提升產業價值鏈及技術為目標,推動指標性企業回台投資。([9], 4-1-3-(1), p26)
  • 針對有利推動台商回台投資之項目,列為 ECFA 後續談判重點。([9], 4-1-3-(7), p27)
再把範圍擴大一點,看看中國在裡面扮演的角色為何好了,「陸」在這個方案裡出現 20 次,與觀光有關的 5 次、與金融服務業等有關的 6 次、與吸引中國資金參與國內(公共)建設有關的 5 次,另外 4 次是陸委會。

也就是從這個「推動經濟動能方案」來看,ECFA 最起碼要對金融業赴中、擴大中資來台、推動台商回台投資、有利簽定其他 FTA 有貢獻,ECFA 本身則要繼續談判下去,而中國與台灣的經濟關係則有中國觀光客、金融服務業到中國、中資參與國內(公共)建設。這些先不說它是好是壞——雖然很想這麼做,可是一想到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走向,就很難不說它壞話——雖然方案裡與中國或 ECFA 相關的事項只占一小塊,其中也不乏隨便說說的部分,但真要做的事情都敲在節骨眼上。

黃金十年與 ECFA 的關係

那麼,回頭看看「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計畫專書對 ECFA 如何著墨。

《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這本 132 頁的專書提到 17 次 ECFA [5],整理一下大概可分為以下幾種:
  1. 打開瓶頸、注入源頭活水、兩岸經貿合作革命性突破、開放重新扮演主導力量。(p3, p24, p74)
  2. 應掌握此契機成為跨國企國進入中國的跳板、奠定全球無可取代的優勢地位、積極發展新興高附加價值產業、開創下一波經濟成長新動能。(p28, p35, p49)
  3. 有助於參與區域經濟整合、簽定各種 FTA、掌握全球新興市場商機。(p37, p42, p69, p101)
  4. 金融業列入服務貿易早期收穫部門,有助於台灣金融業布局。(p81)
  5. 2011 年早收清單貨品出口至中國之金額成長17.64%,中國提供我方降稅利益逾1.2億美元。但中國與其他國家也有 FTA 就要談成了,要加速進行 ECFA 後續協商,才能確保我們在中國市場的優勢。(p42, p101)
前面三項都是想像,到現在也沒看到什麼作用,有時候反而成為阻力,最後一項仰賴的是第 3 項的想像。而第 4 項是要幫助金融業擴大版圖,我卻很怕到時候一堆外國人的呆帳要我們來還。一直要台商回來,又要有助金融業布局中國,是什麼意思呢?

回到所謂八大願景來看:活力經濟、公義社會、廉能政府、優質文教、永續環境、全面建設、和平兩岸、友善國際,這八大願景裡,ECFA 到底份量如何?或許我太小看 ECFA 了,事實上,上面第 1 項最後一句話,是出現在三大「關鍵驅動力」之一的「開放驅動力」裡面,「2010 年 6 月兩岸簽署 ECFA 後,兩岸經貿合作發生革命性突破,開放重新扮演主導力量。」[6],很厲害吧。對前人的努力完全視而不見又罵人不帶髒字,自己做得離離落落倒是有一堆話可說。

寫計畫書是一回事,實現它是另一回事。作文是一回事,接不接得上現實是一回事,起而行是另一回事。你們黃金一次,我們要辛苦好久。如果不願意為這塊土地辛苦耕耘,就別再提「黃金十年」,講久了就真的只在夢中而不會做事了。當然,這個要求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要這些不認為自己失職的人負責,談何容易。但是說真的,我們總是有選票吧。否則,我們只是另一群不認為自己失職的人。

悲哀玩笑的「黃金十年」

話說在 2012-09-26 的行政院記者會上,行政院長陳冲宣布基本工資之月薪調漲須待兩個條件之一得到滿足才得成立,政務委員管中閔則對月薪緩漲提出他的一套看法,並以很誇張/過分的比喻,來表達其論點精義 [6]:
……所以當勞團在說,我們連一顆滷蛋都不給的時候,大家不要忘記,如果造成更多的失業,那不是一顆滷蛋的問題,是有些連一粒米都沒得下鍋。
在應該一片欣欣向榮、受到熱愛的「黃金十年」裡,如果因為基本工資月薪調高 267 塊錢,弄到「連一粒米都沒得下鍋」,這些人還真有臉坐在那些位子上領那些錢哪!該緩漲的不緩漲、該不漲的硬要漲,偏偏又憂國憂民似地!既然要考量整體狀況,那在漲水電瓦斯一堆東西、墊高生活開支之前,就該把會產生的衝擊一起考慮進去吧。好像很厲害,為了怕更多人失業而留一步棋,那先前更該好好下棋的時候,是在睡覺嗎?根本就不管一般人死活嘛!

在一片亂糟糟之中,還有總統嗆聲說一個月就要人民對政府施政有感。這不是開玩笑嗎?這就是「黃金十年」,不是美麗與哀愁,只是醜陋與悲哀。難不成是搞笑與詼諧?因為瞧不起。然而瞧不起別人,實在很難受,何況是長期的、無法視而不見的。再想下去就受不了了。趕快離開這個題目,去做點別的事。

P.S. 管中閔這麼聳動的言論竟然找不到影音檔,找來找去滿滿幾頁只見壹電視那裡有關鍵字,但真要這一則卻又沒有,壹電視那裡也找不到,只好聽聲音檔。愛炒話題的電子媒體是怎麼回事呀?

參考資料

[1] 關魚, ECFA 雙英辯論(完整文字紀錄), 公視有話好說, 2010-04
[2] 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 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 2012-07-17
     http://www.cepd.gov.tw/m1.aspx?sNo=0015942
     http://www.ey.gov.tw/News_Content.aspx?n=3D06E532B0D8316C&sms=4ACFA38B877F185F&s=4C2D9CB0DB5E8CF6
[3] 「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計畫專書, 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 p4, 2012-07-17
[4] 經濟動能推升方案, 行政院, 2012-09-11
[5] 「黃金十年 國家願景」計畫專書內文, 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 p3, 24, 28, 35, 37(x3), 42(x2), 49, 69, 74, 81, 100(x3), 101, 2012-07-17
[6] [5], p74
[7] 基本工資月薪緩漲 管中閔:顧慮中小企業, 中央廣播電台, 2012-09-27
     http://news.rti.org.tw/index_newsContent.aspx?nid=380339
     mms://mediafile.rti.org.tw/rti/realnews/20120927/120927-07.mp3
[8] 馬英九就職2周年 提六國論打造黃金十年, 大紀元, 2010-05-19
[9] 「經濟動能推升方案」架構與分工, 行政院, 2012-09-11

2012-09-09

行有行規

〈人生總有非賣品 我拒絕旺中老闆保衛戰〉 網頁擷取。 月初看了這篇文章〈人生總有非賣品 我拒絕旺中老闆保衛戰〉,這名記者清楚地寫下經歷的事情以及心路歷程,我一邊看一邊覺得,真的是新聞系畢業的呀,記得自己學過什麼,以所學來判斷自身陷於什麼情況之中,沒有被忙碌的現實吞沒掉,沒有違背信條。這一切,在混亂的世界裡,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我佩服她!但這並不是無法做到的,因為有必須遵循的守則,她學過了。沒學過的人怎麼辦?學了卻不信奉的人怎麼辦?

混了幾年報社編輯,有人教我標題、版面,其他都是常識的累積。但編輯只要有使用文字的能力就夠了嗎?不是的,當然更應該知道新聞系畢業的人學過的守則。很慚愧,沒有自己去找來看(這也說明我無心於此吧),然而至少要為了自家媒體的品質著想吧,很奇怪資方也沒有講一聲的打算。

不管具有哪方面的才能,只要做的工作、職位跟新聞媒體沾上邊,就應該知道這一行的規矩,甚至,我想,各種平面媒體、電子媒體都還會有針對自身的加強版守則吧。不要說守則這種可能傾向於抽象的東西,而只是規矩就好,光是有才能沒有用,來到哪個行業,就該知道並尊重該行業的規矩,不管是自知還是被告知。

在報紙裡,圖片要跟著新聞,兩者不可能分開。但是不認識報紙的美編,為了版面的美麗,仗著自以為是的才華,幹了讓兩者離得遠遠的蠢事(嚴重性不止於此)。解釋了為什麼不可以,建議了各種稍微減損他自認的美麗但勉強保住版面規矩的做法都被置若無聞。事情到了創意總監那裡,不認識報紙的創意總監說,就這麼做沒問題。美的製作/創作,是設限的,不同的行業有不同的規則,就算是詩也一樣想盡辦法找規則。就單單是平面設計,尺寸不同、素材不同,要顧慮的事情也不會相同(不過這又是更低層次的事情了)。還好上述及其他大小蠢事是發生在試報期間,而且最慢到了隔天就不會再出現。

來想想看,要是試報時期,沒有人懂得這一行該怎麼做,沒有足夠的憤慨出現,沒有夠力的人出面,又或者該從善如流的人不願罷手,就讓它成定局,就讓它出場了,結果受到四面八方的讚賞,並且閱報人也樂不可支,該會是多麼可笑荒唐的事。

那麼,前兩天去看了北市交的歌劇《丑角與鄉村騎士》,裡面有同樣的問題,不幸的是,悲劇沒能在成定局前遭到阻止,活生生上演了,觀劇者樂不可支。

歌劇,呈現出來時,就是指揮、樂團、歌手/合唱團,裡面包括了音樂、戲劇,核心是樂譜。歌劇,呈現出來時,指揮詮釋樂譜、掌握全局、控制節奏脈動,而導演以樂譜為據,在呈現之前做好他要的安排,這安排不能讓指揮與樂團、歌手之間失去聯絡。歌劇這個行業的守則或規矩我不知道,但耳濡目染之下,想來應該有這樣大方向的規矩吧。導演不認識歌劇,難道主其事者也沒有人認識歌劇嗎?悲劇!

有文字的才能、設計的才能、唱歌的才能、編導的才能又如何?有錢有勢有名聲的大老闆又如何?進入任何一個行業、與任何一個行業合作,都要認識並尊重該行業的守則與規矩,否則很容易仗恃自身的才能,敗壞了所參與的團體/單位/組織/機構/行業。那又怎麼樣?或許吧,畢竟這年頭因此而遭人訕笑似乎也很難。

念書時,銀行系的朋友說,會計課本上講的那些原則都應該刪掉才對,根本就不必教,到底有幾個人照著做?我說,不用那麼偏激啦,至少它列出要遵守哪些原則,這很重要呀!

想到上述往事,讓我突然羨慕起醫生有醫師倫理、律師有律師倫理,而會計師也有會計師守則,新聞業也有一套信條,我羨慕這些清清楚楚的行業,也羨慕原本就學過而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能怎麼做的人。還有那些電子科技公司,畢業新兵進去後,總是要來個半年、一年的受訓期,這是負責任的做法,也是為自家企業著想的做法。但我們這個社會,實在存在太多灰色地帶了,尤其現在根本不管科系,任何科系幾乎可以進入任何行業,那麼這些任何科系的人、任何行業的公司/團體,有負起責任嗎?有為自家公司/團體著想嗎?

做為總是依恃自己的任何才能或興趣而涉足某些行業的人,我總是無法真正進入,總是要退出,除了因為懶散,也因為認為不是有才能或興趣就夠了,行有行規,如果無法決心挖掘、學習該行業的核心信念、行事規矩(因為好像沒有人會提起/在意這種事),就不該待在那個行業。(這麼多年下來,終於可以用文字表達這個一直說不清楚的想法。)

所以也羨慕起學徒制。但且慢,我做過學徒啊!從小做起、十年資歷的店員,如何對待客人、如何對待鈔票、如何對待店裡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那些龜毛的因應之道深化到我裡面去了,雖然愈來愈懶散,但這些小時候學起來的事情實在很難離開。這是學徒制的好處。不過師父是父母,不管怎麼說還是輕鬆很多。(廣義地說,從小長大的家庭生活也都是學徒制,做父母的真的不容易。)

那麼再來舉一個例子。例如我現在上的素描課,除了不停地塗來抹去,老師會積極安排講課時間,她講課的時候眼睛會發亮,介紹的繪畫史內容也就變得有血有肉,我就沾光進入了這個世界,學習到這個行業的信念或規矩,就不再全然是個外人,這的確是書上學不到的。如果沒學到這個,畫得再好也還是個不相干的外人、不具資格的外人。

不管是政治圈、商業圈、藝術圈……,不管是大人物還是螺絲釘,不管是全職、兼差還是志工,如果不懂得行有行規、不尊重行有行規,那都是白搭了。

最後,這裡說的行有行規,當然不是指因循苟且生出來的東西,而是各個行業的理當如此。

為胡亂流動的視覺意象所壓制的歌劇:台北市交的《丑角》與《鄉村騎士》

劇名:丑角與鄉村騎士 Pagliacci & Cavalleria Rusticana
主辦單位: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演出地點、日期:城市舞台 2012/09/06 ~ 2012/09/09
指揮:約翰.維特納 Johannes Wildner
創意指導:王嘉明
編導:姚淑芬
執行導演:蒂洛.萊因哈特 Thilo Reinhardt
演出/丑角:徐林強、林惠珍(9/6、9/8)林慈音(9/7、9/9)、巫白玉璽(9/6、9/8)、王東雋(9/7、9/9)、廖宇盟(9/6、9/8)、馮國棟(9/7、9/9)、胡中良
演出/鄉村騎士:李巍、李國玲、馮國棟(9/6、9/8)、巫白玉璽(9/7、9/9)、王宏堯(9/6、9/8)、翁若佩(9/7、9/9)、陸蘋
演出:臺北市立交響樂團、臺北市立交響樂團附屬合唱團、臺北市原住民族少年合唱團(丑角)、莎士比亞的姊妹們的劇團(丑角)、世紀當代舞團(鄉村騎士)

作曲/丑角:Ruggero Leoncavallo
劇本/丑角:Ruggero Leoncavallo
原著/丑角:時事改編

首演/丑角:Teatro Dal Verme, Milan, 1892-05-21

作曲/鄉村騎士:Pietro Mascagni
劇本/鄉村騎士:Giovanni Verga, Guido Menasci, Giovanni Targioni-Tozzetti
原著小說/鄉村騎士:Giovanni Verga
首演/鄉村騎士:Teatro Costanzi, Rome, 1890-05-17

觀劇時間:2012-09-07 19:00
票價:(獲贈)


到了最後一分鐘,怒氣宣告壓不下來,氣炸了。

某人被殺了,連著唱兩次,這聲音明明是後台傳來的,舞台旁邊卻突然跌出一個人,好像是拚死報訊,接著中間的窗口又摔掛出半個不相關的身體。真的沒有比這個更白目的了。演到一半時想到的比喻,此刻這些人使盡全力來吸附住,再也扳不開:這些舞者跑來跑去的,活像是古早連續劇裡落落長碎碎念的那些多此一舉到了過分地步的旁白。只不過,真的沒想到,旁白用說的還差堪只好忍受,而這裡以無言的方式來表現真是教人更加乏力、身心俱疲。無言的吵更折磨人。

我們可以來比較一下這一段的原作、台北市交出版品裡的歌詞對譯以及實際演出三個版本。

原作總譜 [1]:
一名婦女(從很遠處喊道):他們殺了圖里杜!
(大家聽到遠處傳來吵雜混亂的聲音。)
(有些女人們嚇壞了跑過來,其中一人發出絕望的尖叫。)
(吵雜混亂的聲音愈來愈近。)
一個女人:他們殺了圖里杜!(所有人跌進舞台。)
桑圖莎、露琪亞:啊!(喊叫地)&合唱團:啊!(驚駭地)
(桑圖沙不支倒地,暈眩的露琪亞為合唱團女生扶住,所有人震驚。)
歌詞對譯 [2]:
一個婦女
(跑進廣場)
圖里杜被人殺了!
圖里杜被人殺了!
(眾人驚慌地叫喊!)
實際演出:
後台喊道:
圖里杜被人殺了!
圖里杜被人殺了!
(一名女人拚著最後一口氣報訊貌地摔在舞台側邊)
(舞台中間高高的窗口跌出半具死屍意思的身體)
改劇本可以呀,可是聲音明明從後台出來,而且我也沒聽到眾人驚惶叫喊,好像也沒看到眾人,不就老婆和媽媽兩個人嗎?跟台北市交出版品裡寫的根本不一樣,那如果其實什麼都有的話,真的很抱歉,一定是被那具屍體打擾到什麼都不知道了。那我也可以理解,因為舞台上沒放其他人了,所以由兩個表演者來取代合唱團員的工作,可是報個訊要那麼慘烈嗎?死個人一定要放個死人嗎?這些情緒都太過了,這是一種傷害。

再回頭看看原作,它規定得很嚴格,為了舞台的畫面呈現,它設想得很乾淨很清楚也很有戲劇性,那我就是想看這麼混亂的情形,一個創作者如何來演繹。它設定的是不在場的方式、背地裡感同身受的方式。它有隨便讓人發出聲音嗎?無論是歌詞對譯裡的「眾人驚慌地叫喊」,還是實際演出時的「接連地摔身體」,好吵!而且我不想要有這種「具像」來破壞自給自足的想像,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跌進舞台。「所有人」的話,應該有推擠、看熱鬧的意思吧。當然,這對導演來說或許是另一種發揮,一種變動,那麼,如果不是整齣戲都這麼煩人的話,或許我也會願意想辦法去感受這另一種情境。

原作者沒有考慮過所有情形嗎?不夠了解音樂或舞台嗎?如果要顛覆一個劇本,甚至是顛覆歌劇本身,都沒有問題,但請先深刻了解這個劇本、的確明白歌劇,並且要昭告世人,這戲是借用原作來發揮,或者,這不是歌劇。整齣戲都這樣搞,做為一個觀眾,在沒完沒了的干擾之下,實在是憤怒呀!

看歌劇真的很忙的,如果不能幫助我,那也請不要妨礙我。

再來一個例子。看了台北市交為這次演出出版的書,正好裡面有人提到另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來抄一下 [3]:
[……]《鄉村騎士》[……] 管弦樂團獨奏的〈間奏曲〉更是柔情淒美的經典樂段……(by 臺北市立交響樂團團長黃維明)
這齣《鄉村騎士》在〈前奏曲〉的部分,安排一男一女兩個舞者上演男的不理女的的戲碼,後半段,女的轉個幾圈就摔在地上一次,一直重複,已經教我想吐了,來到〈間奏曲〉,舞台上只有先前的女舞者,一直重複轉個幾圈就摔在地上的舞步,是的,舞姿純熟優美並且應該是高難度,但這算是「柔情淒美」嗎?我只好閉上眼睛。那舞姿像是蓄意切著反拍,存心跟音樂的意圖唱反調,留著視覺,就是跟自己作對。

上面兩個例子都來自《鄉村騎士》,這齣戲的舞者搶戲真的搶得很過分,喧賓奪主都還是太便宜的說法。對於《丑角》並非就沒有抱怨,那些人打扮成紅衛兵的樣子無止盡地晃來晃去根本就很奇怪好嗎?我想要看唱歌的人在戲裡唱歌的樣子呀!〈戲中戲〉時還藏身在台上觀眾椅子之間遞道具,這種手法實在頗 low。

族繁不及備載。那麼,不巧,台北市交出版的書裡面,有頭有臉的人都寫了心得文章,其中竟然有兩個似乎就是決定這樣做這些事的人。

第一則 [4]:
這次跟歌劇的合作算是初戀,來聊聊這位情人的面貌吧:

[……]

交往最重要的前提是:她核心的靈魂,那看不見的音樂、音樂、音樂。其它視覺、戲劇、舞蹈都僅是她外在的容貌,也很重要,總不能讓她赤身裸體站在公眾面前,但也不能對她有過多的評價、詮釋和設計,如此不免造成她更大的分裂,就像剪裁了不合身材巨大的當代洋裝,看到絢麗、設計感十足的華服,卻不見埋在厚重理念布料裡,邁不出步子,無法走路的情人,更不用說那容易被忽略,看不見的音樂靈魂。

[……]

[……] 但,實際上,最後,並不是如何療癒和接受這分裂的情人,而是望著她,看到更虛假、更分裂、更混亂,卻自以為誠實、完整和成熟的自我。

這是一封公開的初戀情書,一段等待救贖的告解。(by 創意指導王嘉明)
第二則 [5]:
[……]

身為一個編舞家,一開始知道要編導的作品是歌劇,其實就是天人交戰,畢竟自己不是音樂人,勉強要說,也只能算是半個戲劇人(因為幫太多戲劇編舞……)。

這該怎麼說呢?戲劇重結構及邏輯,觀者深受文本及語言的強烈引導,但舞蹈是一種心領神會,在抽象的身體語彙裡,觀眾看到的是自我生命軌跡的投射。讓舞蹈依附文本生長不難,但要成為不分軒輊的存在,與戲劇導演的溝通協調成為最大的挑戰。

[……]

突然覺得,這次「舞蹈」真的是名符其實地成為音樂與戲劇的「小三」……原來第三者真的難為!得隨時找到理由讓自己的位置是合理的。(by 編導姚淑芬)
好啦,兩個人都不認識歌劇,弄得我這個跟歌劇不熟的人氣急敗壞。而且大概也不認識音樂。真是瘋了。原來想要鼎足而立。真是瘋了。不認識音樂不認識歌劇就想當它的衣服喔?就亂搶戲喔?搶到手了還怨歎是小三喔?台北市交主其事者都也不認識音樂不認識歌劇喔?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是什麼喔?就這樣放手讓人胡搞瞎搞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以為做了一場好戲喔?這些人真的懂得什麼是藝術喔?會不會連本行都不懂?條條大路通羅馬,懂得一樣,沒理由那麼難懂第二樣。尤其這些是一再得獎的傑出人士。留得下來的歌劇、千錘百鍊的歌劇,那些作者都沒有想過重複、錯位、不在場效果、舞台難題、音樂與戲的配合、觀眾需要的空間這些數不盡的事情喔?都沒有發揮他們藝術與組織的才能讓一齣戲盡於完善喔?還有位置讓人鼎足而立喔?

既然不認識,為何不乾脆拿《交響情人夢》來沾個邊惡補一下!要當也是當樂譜的衣服呀!不認識樂譜就想跟人家照著樂譜辦事的人鼎足而立,這也太離奇了吧!這是膽大妄為吧!主辦者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歌劇是怎麼辦事情的喔?生殺大權就交給不認識樂譜的人喔?這不是荒唐嗎?

如果你要存在,那就只能像電影作曲那樣,想辦法找到可以出現的時候,既展現了自己,又能夠不弄砸一切,或者導演、劇本有那麼好,本來就留了位置給你。通常,適時適所適量地展現,才是藝術。如果要另立典範,也可以,要說這些想法都太舊了,要顛覆、要創新,也可以,但典範、創新真的不是這樣來的。連認識都不認識就跑來搞破壞,真的是無言以對。台北市交就接受了,也是很不可思議,或許覺得是創新、是里程碑吧。真是教人抓狂。

散場時,聽到兩個小女生的對話。
A: 那些舞者是在引導情感!(讚歎語)
B: 那些服裝好……!(讚歎語)
上了公車,阿嬤同意阿公的話:
阿嬤:對,他們在表現情感。(肯定語)
任誰都看得懂這些人在幹嘛,但要命的是,情感表現要靠舞者引導的話,這些唱歌的就不要混了!不然想想看簡單一點的好了,流行歌手表演時,會讓舞群的戲搶過歌手的歌曲表現嗎?如果歌手有實力可以表現的話,就算沒有,主要戲份也得在歌手身上呀!那在歌劇裡,什麼是主角?到底什麼是主角?

不然再想想歌仔戲或京劇好了。看戲人的評語總是,啊,那個誰唱得真好、音色如何、身段如何、哪個段落表現得多厲害,誰的樂器彈奏得多好(這個有嗎)、配合得多好——不是這樣嗎?崇拜的是唱戲的角,幫襯的人不可能變成主角。弄一堆人在旁邊演內心戲,內心戲不是唱戲的人要演/唱的嗎?要是有人不讓人家好好體會內心戲,自顧自在那邊賣力地晃來晃去,不會被噓嗎?除非那作品原本就設想到要有這些晃來晃去的人,為他們安排了恰如其份的時刻。

我想起《鄉村騎士》裡,洛拉囂張地唱完該唱的部分之後,兩三名舞者圍繞著她,引她上階梯的情景——來做個隱喻吧!這豈不是被包圍挾持了嗎!什麼影子舞者,我必須對你們視而不見,否則如何進入聲音!你們拿走太多東西了!歌劇在台灣發展也沒多久,站都還沒站好,竟然就成為他種藝術的踏腳階——人家看完興奮得只記得眼花撩亂的舞者,歌劇之為物誰知道是什麼——這到底是歌劇還是舞蹈表演呀!指揮一定在哭吧——!

不過話說回來,宣傳 DM 上寫的介紹詞是:
鄉村騎士的恩怨糾葛
丑角的愛恨情仇
砍砍殺殺後的生離死別……
演出方式既抽象又創新
請看北市交戲中戲 的戲 的戲
「抽象又創新」,這就是問題所在。那一點也不抽象好嗎?明明應該讓人有感受的餘裕,偏偏把空白的地方都拿去具像化到大家都知道你們在幹嘛,弄得又擠又吵的!至於創新,要這樣講就當做各人感受不同,只不過如果是創新,難道不是創新得很失敗,創新到失去自我嗎?如果認識自己的話,會做出這種所謂創新嗎?

厭氣的話就到這裡。不知道有沒有寫得太過分了,畢竟我也是第二次寫的說。(附帶一提,我沒有不喜歡舞蹈,還想過要去上課咧!也沒有不喜歡視覺之類的藝術,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現代人哪!)

(20120910。歡迎網友留言,我也很想知道大家怎麼看這個編導及演出。因為這篇出乎意料地很多人看了,我感到很惶恐。)

以下來記一下其他的東西。

歌手

有的女高音唱歌,我聽了會頭暈。這是第二次聽林慈音的聲音,真的是很好聽,上得去、下得來,有變化、有感情,總之聽起來很舒服,表演起來也總是很有戲。記得有一句,唱得好好的,句尾突然低下音調來罵人,對我來說是滿有趣的經驗。

另一個女主角李國玲的聲音,覺得是古時候的聲樂家印象,據說這叫做聲音集中,但重點是,一共只有一種聲音表情,永遠都是那樣,當唱到「打我吧,罵我吧,我愛你並原諒你,可是我實在太傷心」,每個字音量都一樣,正這樣想的時候,沒想到又唱一次,然後又來一次。既然有這麼多次,總該來點變化才是。

合唱團在《鄉村騎士》裡有兩回重頭戲,一次是開場,一次是在教堂內外唱聖歌,都很好聽,或許曲子也要先好聽。唱聖歌時真的很有 fu 呀!

舞台設計

看了舞台設計寫的介紹,覺得背後那個有階梯往上爬的弧形牆面的確有意思,可惜真正使用起來,並沒有完全維持那樣的意思。但也是沒辦法的吧。

另外,覺得《丑角》的舞台布置不是很清楚。或許跟下面提到的服裝是一樣的情形吧,太重了,那我就無法想像它同時也扮演著一條通往各處的路徑,各種場合都可以在這裡上演。大概都是那個黑色舞台的緣故。那是要暗示,不管是喜劇還是教堂,都阻止不了人生的悲劇,所以就這麼黑嗎?可是用黑色來表示應該已經過時了吧。

這個各方面(編導、服裝、化粧等)統合起來的重口味黑色路線,究竟表示了什麼呢?我是指對這些人而言,而不是對戲而言。也是件滿有意思的事情。

舞台呈現(不曉得叫什麼名目才對,或者這就叫編導?)

隔了一天,想得起來能讓我感到舒服的時刻,就只有《丑角》的開場啦。音樂時間就音樂時間,接著男歌手從台下出現時,是一種驚喜。為什麼舒服?因為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攪和!

前面都在講《鄉村騎士》,這裡提一下《丑角》結束情景好了,總之就是連貫得很不自然。殺人的和被殺的,還有宣告戲演完了,我是覺得教戲至少要教這類地方,這難道不是整齣戲裡非常重要的部分嗎?光是想盡辦法要舞者晃來晃去到底對歌劇本身有什麼意義。導戲的人有想法,還要會教呀,那被教的人就一定有辦法盡量達到要求,達不到要求就想個可以達到的方法再教,不是這樣嗎。沒想法才會沒辦法。

同樣是《丑角》。明明歌詞唱出來是皮鞭,可是看起來女主角手上拿的不像是皮鞭,比較像刀子……是不是我眼力太差了。待查證。不過變魔術這一段很有趣。

燈光

燈光我不認識呀!不過開場男歌手出現時,打在台下的燈光是很適切的。一開始還想說好好的幹嘛打燈咧,結果是個驚喜。

服裝

我是覺得有了那樣的舞台動作,又來這樣的服裝,加在一起,讓戲太厚太重了。

在《丑角》裡,讓丑角先穿黑色加銀亮感的衣服,演出戲中戲時穿全白的衣服,然後載上面具的是飾演群眾的人,扮演服務人員的紅衛兵的衣服色調則是相較厚重的黑紅配,連貫到下一齣去。要說是在表現人生與舞臺是分不清的也可以啦,但其實氛圍是很奇怪的。

《鄉村騎士》黑與白的對比或許比較好說,教堂人士就純白的,其他人就黑色為主,各自具有不同的紅色區塊。舞者呢,我真的不願意想起他們,應該說很有時尚感吧。

連著兩齣,看到大家衣服換個不停,聽說連鞋子都不一樣,覺得錢砸得真的很重呀。

小故事

有個不太明白的地方,看了台北市交出版品明白了,在這裡記一下。

《丑角》這個劇名是義大利文「丑角」的複數,那麼戲中戲裡的主角,義大利文也是「丑角」,只不過是單數。那麼這兩個字是同一個字,只不過有單複數的差別,那我就會一直想,到底戲中戲裡面這個名字,是當做名字用,還是就是丑角的意思。

那麼台北市交出版品裡,焦元溥的文章提到 [6],原本劇名是單數「Il pagliaccio」,當時著名的男中音大力支持這齣戲,並且願意擔任托尼奧這個角色(非主角),所以咧,彩排時他建議把劇名從單數改成複數,表示男高音和男中音都是主角。另外,為了提升自己的重要性,他要求為男中音增加一首詠歎調,於是序奏改成序幕,這裡的詠歎調就是他唱的。

寫到這裡,其實是兩個不明白的地方得到解答。一個是,之前先入為主想說另一個是主角,那開場由次主角唱那麼久還真難得,原來有這麼一個故事。另一個是,這個丑角複數的劇名,跟戲中戲裡叫做同一個字卻是單數的名字,兩者之間總是覺得連不起來,既然原先劇名是單數,那切切合合一字雙關就沒問題了。原先複數讓我心生疑惑,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意思,這一點在這篇焦元溥先生的文章裡也得到解答。

相關連結

【TSO系列】歌劇人生 丑角與鄉村騎士Pagliacci & Cavalleria Rusticana(節目介紹)
Pagliacci (wiki)
Cavalleria Rusticana (wiki)

參考資料

[1] Cavalleria Rusticana - No.9 Final, p.176-177
[2] 歌詞對譯, 歌劇人生 丑角與鄉村騎士 Pagliacci & Cavalleria Rusticana, 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2012, p.107
[3] 黃維明, 號召創意菁英 同為城市發聲, [2], p.4
[4] 王嘉明, 創作感言, [2], p.12
[5] 姚淑芬, 創作感言, [2], p.13
[6] 焦元溥, 寫實主義的驚奇經典, [2], p.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