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之後咧：楊牧譯論的《暴風雨》

書名：暴風雨（THE TEMPEST）
作者：威廉‧莎士比亞
譯者：楊牧
定價：NT$ 260
出版商：洪範書店
出版日期：1999 年 9 月初版
ISBN：957-674-199-8

不記得以前有沒有讀過整本暴風雨，如果有，應該是梁實秋版本。總之不記得了。這本楊牧譯的《暴風雨》買來放在那裡好幾年了，一直沒動它。前陣子整理屋子，把它撿出來讀。

我對楊牧的文脈很敬服，他又是教這個的，因此其譯作應該很值得一讀吧，而且還附了一篇解析的小論文。這是當初買它的原因吧。以下先寫《暴風雨》的故事大要，然後整理這麼多年前楊牧提出的和解論述，最後將台灣做為對照案例來想像這種和解。

《暴風雨》故事提要

某醉心哲學、魔法諸事物的仁德式國王，在弟弟與鄰國國王聯手設計下，拎著還是小嬰兒的女兒被流放出海，總算在不知名的「無人」小島落腳，順且收服一干精靈，加上一名醜怪的惡巫女之子卡力班（Caliban）。

故事一開始就是高潮。歷經 n 年，這名魔法國王終於等到復仇的日子。鄰國國王的女兒與非洲人結婚，鄰國國王與魔法國王弟弟人等的非洲婚禮之旅浩浩蕩蕩一行 n 艘船，在回程的海流中，遇上魔法國王的魔法暴風雨，單單只有這些人搭的這艘船遭逢這慘不忍睹的瘋狂局面，流離失所，漂流到這不知名的島上。

魔法國王讓鄰國國王的兒子單在一處，並且遇上其女兒。兩人馬上迸出愛的火花，一發不可收拾。另一方面，醜怪的惡巫女之子想要脫離魔法國王的控制，與這行人 的另一組丑角人物結成同盟。再另一方面，其弟與鄰國國王則在魔法畫面的刺激下，啟動「我有罪」的想法。這些魔法皆由空氣精靈愛立耳（Ariel）執行。魔法國王答應愛立耳，這件差事一完成，就放她自由（哎，應該是無性別吧，但還是用了「她」）。

既然罪人承認有罪，兩方兒女又情投意合，說了是仁德式國王，在種種心情起伏下，魔法國王一秉初衷，棄了魔法權杖，愛立耳得到自由，卡力班獨自留下。大和解。

楊牧的論點

我沒有讀過其他談《暴風雨》的文章，不知道大家都怎麼詮釋。如果說楊牧的想法獨出心裁，我也不會意外，因為很多年前就對他以新意解讀「公無渡河」的洋洋灑灑印象深刻。

楊牧以「前殖民論述」來看莎士比亞的這部作品。既然提到「殖民」，就必須點出《暴風雨》的創作年代。《暴風雨》是莎士比亞的晚年作品，創作年份大概在 1610 到 1611 年。那個年代有些什麼大事﹖簡列幾則與台灣相關的歷史事件如下。

1544 年　葡萄牙船員稱台灣為美麗島「Ilha Formosa」。
1602 年　荷蘭成立東印度公司。
1622 年　荷蘭佔領澎湖島，於兩年後撤離。
1624 年　荷蘭佔領台灣，構築熱蘭遮城、普羅民遮城。
1626 年　西班牙佔領基隆，構築聖沙爾瓦多堡。
1628 年　西班牙佔領淡水，構築聖多明哥城。

那正是殖民式帝國主義如火如荼展開的青澀年代。在這劇本裡，經由楊牧的解析，的確處處見到可代入的物件。在這前殖民論述脈絡裡，楊牧又提出和解論述，對奴、對精靈、對惡人，也就是對異文化、自然界，以及仇恨的和解。這是怎樣的和解呢﹖

1. 在不知名的無人島（奴的和解）

「不知名」的「無人」「島」。楊牧在這上面做文章。這正是帝國主義殖民國家的目標。所謂「不知名」與「無人」，皆是外來者一廂情願的說法。所謂「無人」， 在此所安排的吊詭是，卡力班不是人嗎。卡力班在書裡被描寫為怪物、奴，楊牧一再指陳其所體現的意義：當地的、質樸的、想要恢復其原有自由的。被教以文字文明之後所遭受的嘲罵為卡力班所詛咒。什麼是人呢﹖楊牧提出來。最後島上只餘卡力班，這是無人島嗎。這是和解，怕只是夢。

2. 自由的履諾（精靈的和解）

魔法國王救了愛立耳，條件是為其所用，服侍到某年限。這場暴風雨，魔法國王答應她，這場戲一演完就放她自由。在這過程中，發號施令者恩威並用，執行者演出完美，雙方配合得天衣無縫，終於讓魔法國王得到想要的結果。為這樣的法術審判，愛立耳與其主人魔法國王有一場問答。愛立耳說道：「……您的法術整他們極慘，若是此刻您肯趨前一顧的話，心會軟下來的。」魔法國王反問道：「你以為這樣嗎，精靈﹖」愛立耳：「我的心就會，假如我是。」容我繼續引魔法國王的回應：「我的心應該會。你只是空中之氣罷了，卻保有這樣的感觸、心思──為他們的痛苦，而我既和他們一類，與他們同樣地強烈感受了人性的情緒，豈能不比你更加震動﹖雖然我為他們殘暴痛心疾首，我仍願遵循更高的理智以摒卻忿怒。更上一層的難能與可貴在於德行寬恕，不在報復：他們既有了悔意，我想做的就到此為止，不再追究了。去放了他們，愛立耳！我的法術可以撤了，讓他們復原，回到本來的模樣。」主僕撇開階級之別，辯證悔恨之表達與仇怨之化解之間的關係。這是和解，經由共同的思緒，有著不可言說的互相理解的溫暖。得到自由之際，雙方有一點難捨的意味。這是和解，在禁梏之後。

3. 理智與情感之戰（惡人的和解）

在魔法的幻景之下，幹了壞事的一干人等想起前行，在痛苦之餘心生悔意而歉意連連。連愛立耳都不忍他們繼續受折磨。於是魔法國王一聲令下，幻景消失，安排重逢。魔法國王沒有多要什麼道歉，只願女兒擁有美滿的婚緣。是的，和解。悔意見憐即和解，和解的代價是釋放精靈、拋去魔杖。雖說在這樣充滿悔意的情況下，他得回原來的王座，但此去路途尚遠，前途未卜。

大和解在台灣

大和解之後，魔法國王有一段獨白。大意是說，其實他知道，一旦放棄魔法，什麼依仗都沒了，而此去前途未卜，倘若事有萬一，下場難免淒涼絕望，但總之已經這麼做，只求沒有問題。

將楊牧論《暴風雨》的論述比擬在台灣身上，台灣在世界舞台的命運就像那不知名的無人島。歷經數百年不同文化的人進駐之後，在工業化、全球化之後，自然界需要我們的和解行動。而我們則需要最後一批殖民者拿出和解的前提：悔意。

隨時間之流逝，不知名的無人島上的「非人」愈來愈多。「非人」是相對於殖民者而言。殖民者已不在其位，卻仍以其殖民心態制約此地百般事物。別說盼其悔意， 但如果他們在莫知名的魔法之下歉意連連，哦，我們雖非飽讀詩書的魔法國王──他憑藉理智，看到悔意而主動和解──但我們單憑多感的天性就也無法眼 看他們受魔法的折磨，會更快地主動和解。屆時，我真害怕那前途未卜的下一幕。

這種大和解太危險。「人」心難測，悔意歸悔意，絕對是前提，其他還是拿法律應對比較穩當。心的和解只適用於同層次的心靈。

指北針 Silva Carabiner 9

品名：指北針
廠商：Silva
型號：Carabiner 9 (Art no. 36692)

購入金額：NT$ 320
購入時間：2007-05-12 Sa 13:15
購入地點：游遊戶外體育用品（台北縣新店市北新路三段101號╱捷運大坪林站）

前一天看到某人新購入的指北針，很感興趣，於是隔天會面隨即前往該店得到一只。謝謝。款式大方，不過做工尚欠精細。這可是瑞典名牌啊。但接縫處時見痕跡，是模子開得不夠好嗎。

由於被詢問磁北與真北相差幾度，偏了頭想一想，從印象裡琢磨出一個數字，脫口說大概是 22.5 度。回到家裡不免還是做一下作業，上網找答案。一找之下，才知道這其中學問很大，脫口而出不能算數。

首先，令我訝異的是，很多領域都提到這個角度問題，包括地圖判讀、GPS 定位、風水羅盤定向。而除了真北（地理的北）、磁北（磁性的北）之外，還有方格北（地圖的北），這其中的角度差異也有不同名目。先寫下這些名詞的定義。

三種北極的定義

真北 (ture north)：地球北極的方向，在天文測量測定為永不變的方向。地球呈球體狀，科學家假設地球之中心有一條地軸貫通，而地理上的北極位於地球地軸的頂端，即地球經線（子午線）指向北極的方向，故所有的經線均是真北線。真北通常以「*」號 表示。

磁北 (magnetic north)：指北針所指方向，通常以箭頭符號「↑」表示。因兩磁極的位置不等於地理上的兩極，故指北針所指的北方，並不是地理上的北極，而是磁性上的北極。北磁極在1960年時在加拿大之威爾斯島北部，約為北緯 74° 西經 101°。根據科學家研究指出，目前地球的磁北極位於加拿大北方巴查斯特島的地下 2300 公里處，每年向西移動約 8 公里，而磁南極則位於澳洲南方大陸海岸附近的聯邦海灣海底，每年移動約 10 公里。在四億五千萬年前，地球的南磁極則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之中。磁極會因時而不同，所以一般的地圖均會註明磁偏角的年月。

方格北 (grid north)：橫麥卡脫投影作圖方式所繪出的北方，又稱座標北，為地圖方格座標縱線上端所指之方向。以方格北線所測之方位角為方格方位角。

三種偏角的定義

磁針偏角（磁偏角，declination）：真北與磁北之偏差角度。磁北與真北並不一致且磁北位置會改變，於是產生偏角。地球大部分地區的磁偏角差異約 0° - 30° 不等，每天磁北與磁南的位置也會改變，所以磁偏角的偏差度會因磁北與磁南位置的改變而有所不同。

方格偏角（方格差）： 真北與方格北之偏差角度。方格北彼此平行，而真北交會於北極，於是產生偏角。

磁方偏角（磁方角）：方格北與磁北之偏差角度。每一方格北彼此平行，而磁北交會於磁北極，於是產生偏角。

台灣的磁偏角度數

回到一開始的問題，真北與磁北相差多少度。根據上述定義，隨空間時間之不同，磁北會改變，真北則不動，因此磁偏角因時因地而有不同。那麼台灣的磁偏角為何呢﹖找來找去沒看到好答案。不過中山大學 BBS 精華區收錄的「看地圖」給了我莫大的靈感。其文中雖僅提到「在台灣，磁北恆在正北的左方。」但也提到地圖左下應有磁偏角資料。拿出家裡地圖來看，哪有這種資料。靈機一動，想到前陣子逛準建築人手札網站收下一批二戰時美國空拍台灣各地製成的地圖，趕快拿出來看，嘿，果然磁偏角的數據寫得非常清楚。該批地圖在 1943 - 1945 年空拍製作而成，共計收了台灣 26 處，也就是有 26 幅製作精良的地圖（打仗耗費的心神真不是蓋的）。整理當時的偏磁角資料如下。地圖上寫道，每年大約遞減 1'，如今已過去 60 年有餘，不就至少要減 1°。但也不知是不是。

地名　　　磁偏角　　　　﹖　　　　　　 地圖出版年度
竹南　　 2°30' or 14 mils 　0°47' or 14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宜蘭　　　3°00' or 53 mils　1°09' or 20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5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easterly
屏東　　1°45' or 31 mils　0°34' or 10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北港　　2°00 or 36 mils　0°31' or 9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5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easterly
鳳山　　1°45' or 31 mils　0°31' or 9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嘉義　　2°00' or 36 mils　0°34' or 10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花蓮港　2°45' or 49 mils　1°04' or 19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5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easterly
佳冬　　1°45' or 31 mils　0°36' or 11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基隆　　3°00' or 53 mils　1°10' or 21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馬公　　1°30' or 27 mils　1°14' or 4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5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easterly
岡山　　1°45' or 31 mils　0°29' or 9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羅東　　3°00' or 53 mils　1°09' or 20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鹿港　　2°15' or 40 mils　0°35' or 10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西螺　　2°00' or 36 mils　0°35' or 10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新竹　　2°30' or 44 mils　0°49' or 15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彰化　　2°15' or 40 mils　0°38' or 11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蘇澳　　3°00' or 53 mils　1°11' or 21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台中　　2°15' or 40 mils　0°41' or 12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台北-松山 3°00' or 53 mils　1°04' or 19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台南　　1°45' or 31 mils　0°28' or 8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台東　　2°00' or 36 mils　0°50' or 15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5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easterly
淡水　　3°00' or 53 mils　1°02' or 18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高雄　　1°45' or 31 mils　0°30' or 9 mils 　　1945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桃園　　2°45' or 49 mils　0°58' or 17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東港　　1°45' or 31 mils　0°33' or 10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桃子園（左營軍港）1°45' or 31 mils　0°30' or 9 mils　1944
approximate mean declination 1944 for center of sheet
annual magnetic change 1' decrease

其他

風水羅盤定向用的是真北。GPS 定位遇到指北針有得喬，因為相關儀器四周充滿了會影響磁性的材質。登山看地圖不是容易的事，使用指北針更是有諸多注意事項。總之地圖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而指北針的存放保養與使用極致想來也是專精的事。一時之間，就這樣草草結束吧。

參考資料

http://www.silva.se/
http://bbs3.nsysu.edu.tw/txtVersion/treasure/rover/M.909245350.A/M.909245522.A/M.909248052.F.html
http://forgemind.net/phpbb/viewtopic.php?t=11642
http://kin0704.myweb.hinet.net/new_page_7.htm
http://5i01.com/topicdetail.php?f=130&t=139501&p=3
http://163.17.178.11/mod-school/mod/forum/discuss.php?d=623&parent=1400
http://www.scout.org.hk/venture/chi/download/expedition/expedNote/expedNote05.htm
http://www.yuensang.com/cgi-bin/topic.cgi?forum=42&topic=177&show=100
http://www.fungshuitk.com.hk/cgi-bin/UBB/ultimatebb.cgi?ubb=next_topic&f=1&t=000865&go=older
　

剪髮

上次把頭髮剪短是 2004 年夏天的事。那時候髮長過腰。本來想等再一次留那麼長才剪的，但很想剪哪，於是下午到對街店裡剪掉它。

十幾年前第一次從長髮剪成超短髮是在冬天。走在央圖旁邊路上，覺得臉頰冷嗖嗖，而且不自覺地頭往後仰，重心不穩，才知道頭髮重量不小，還有慣性咧。現在又剪掉啦，覺得很輕鬆。輕飄飄，暈暈然。不過沒像以前那麼一鼓作氣剪得超短，留下一點點尾巴。或許過一陣子要再剪一次才能稱心。髮乃血之末。頭髮短了，照顧頭髮的血用得少一點，用在身體的會多一點吧。是好好養身體的時候了。
　

落葉

成熟之後
脫離生時的束縛
首度無依歸的舞姿
踏上死亡的路途

如若一陣風
順勢幾番帶起它
單調或從容
最後皆失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