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夜的節奏,我仍不能掌握。坐在無背圓木椅上,試著後倒及地,一切變得容易多了。我打算繼續研究。他一直在那裡。坐著後仰無非是精密計算之下積極的挑釁動作,兩者之間總要有誰採取主動。
第一次倒視他。陡然間他的身形異常高大,彷彿一直以來我不知道他的長相。但我的確不該知道。精確地說,我們尚未曾打過照面。長久以來,故布疑陣,這就是我們意識到對方的方式。
他總是突然現身在屋裡。憑著空氣律動的變化,我必須瞬間感覺到他的出現,慣性地即刻以全副精力警戒他的下一步行動。他很有可能在出現的同時就撲肅而至,欲亟攫取我的鮮血。我的對策就是不顯露自己的有所察覺,竭盡全力配合他的氣息,套好招似地,在千釣一髮之際讓他撲一個空。
近來他變了,不再汲汲於嗜血突擊,學會以不變應萬變,試著將靜默鼓動成壓力,專注於等待煩躁指數達到臨界值。我想,他認為只要善於等待,必能一舉奏效,手到擒來。我精心琢磨他的心態,挑釁之餘,不得不主動應戰,就在我將回腰之際,我的喉嚨──他身影如風、踏位準確,但仍不敵我沉身下椅的速度──順著他臉龐的體溫粒子,無聲無息滑搭著他的頸子,在閃電般迅速的遭遇戰之後,我低身貼地滾躍,倏忽迴旋飄然而至房門口。
一擊未成,再擊不可能。我感覺到他僵硬的眼神,初起的氣勢全失,隨即無關緊要地從窗口隱去。錯過交錯點,就再也無能交錯,這一仗終於又是我勝了。
200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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